云深云梦

剧版《陈情令》续写：既无羡鱼志，陶然共忘机

81.

       “蓝湛，天都快黑了，我们真要连夜回云深不知处啊？”避尘之上，魏无羡心里暗自嘀咕：哪有什么要赶回去的要事嘛？明明就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，你想住在林家？”蓝忘机又找回了以往清冷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“住林家干嘛呀？住在人家家里，总不如住客栈自在！我是说，我们没必要真的连夜回去吧？哪有什么要事？不是说好了玩几天再回去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说我为什么不住林家要回去啊？”蓝忘机有几分咄咄逼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哪知道啊？你不是说家里有事要连夜回去吗？”魏无羡才不接招呢！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是知道家里没什么要事吗？”蓝忘机不放过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蓝湛，你不能无凭无据胡乱猜测！”魏无羡沉不住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猜测什么了？”蓝忘机这会儿倒是语气平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跟你打哑谜。反正我不要连夜回去，我要吃饭，我饿了。”魏无羡向后仰，往蓝忘机身上靠。毕竟是在御剑，蓝忘机总不可能不接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 温热的身体，熟悉的气息，蓝忘机揽着魏无羡，轻轻叹了口气。哪里舍得让他饿着？再说蓝忘机也不想现在就回去。这次东安的事情，只要安排下去，四大世家有三个月的时间筹备，并没有什么需要此刻回到云深不知处才能解决的问题。难得出来一趟，他也想和魏无羡一起，两个人独处几天。

       “下面就是竹桥镇，我们下去找家客栈。”蓝忘机一边说，一边降低御剑的高度，稳稳停在竹桥镇内一条僻静的小巷。

       “蓝湛，你自己说，你这气是不是生得没道理？且不说我们根本没法确切知道是不是她，就算是她，那跟我也完全没关系啊，你有什么可气的？”客栈房间里，一杯酒下肚，魏无羡开始给蓝忘机做思想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没想到过是她？”蓝忘机还是闷闷的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有。我就没去想过是谁。管她是谁呢？不瞒你说，那种信，我小时候在云梦，不知收到过多少！云梦的女子就是这个性子！敢说敢做！我既未对谁有意，那种信是谁写的，就与我无关了，我费那个脑筋做甚？若不是今天在林家遇见，我都没机会想起这个人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也不是生气。”蓝忘机知道，自己确实不是生气，而是，害怕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位这样的仙门女子，很可能是乱葬岗一役之后，就一直在关注着魏婴。见他去了云梦泽，就悄悄跟在云梦泽默不作声守了他三个月。是的，魏婴根本还没意识到她的存在，到现在可能都还以为只是偶然。可是，如果不是三个月呢？如果是三年呢？若不是兄长提醒自己，自己真的只是在云深不知处等着他呢？三年以后，会等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？蓝忘机不敢想，只是一个设想，就让他觉得万箭穿心般疼痛。

        魏婴是个什么样的人？别人对他有一分好，他就要十倍去还。江家对他好，他用金丹来还。温情温宁对他好，他劫了穷奇道去还。他师姐对他好，他用命来还。那么，他有没有可能，只是因为我对他好，就把他自己还给了我？他说过的，我为他挨了鞭子，为他烙了印，为他问灵，为他逢乱必出，为他修了仙史，立了道侣法，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些，才把他自己给了我？这个念头一闪出，蓝忘机感觉好像有一盆冰凉的水，从自己头顶浇了下来，全身冷得发抖，他几乎真的打了个寒战。会不会？会不会真的是这样？魏婴说过的，他不喜欢男人，他在屠戮玄武时就说过！那他为什么会接受我？他是在报答我吗？因为他知道我想要他，他就把自己给了我？会不会是这样？会不会？

       “蓝湛，蓝湛，你怎么了？”魏无羡慌了神，蓝湛的样子不对劲，很不对劲！像是入了魔，眼神都涣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蓝忘机被魏无羡的声音唤醒，对上魏无羡关切的眼神。他在心里问自己：如果真是这样，我该怎么办？我该让他走吗？他走了，我怎么办？不，他根本不会走。他不可能丢下我。可如果真是这样，他留下，我又该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 蓝忘机望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，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执念，心如刀割，不知所措。他低头看到魏无羡手边的酒杯，想也没想，端起来一饮而尽，然后一头倒在了桌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魏无羡被吓到了。这到底是怎么了？这确实不像是生气，也不像是吃醋。可这到底是怎么了？蓝湛好像在一瞬之间想到了什么，然后就好像入了魔一般。他到底想到了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是的，魏无羡承认，今天在林家见到林紫苏，他也想到了那封信，确实有可能是她写的。毕竟，云梦泽的女孩子，几乎都不识字。但他当时一直以为林紫苏是偶然经过云梦泽的游医，和自己一样只是云梦泽的过客，所以收到那封信时，他根本没有往她身上想。他只是在自己认识的云梦泽本地的女孩子里头想了一遍，又觉得她们好像都不识字，所以完全没有头绪，然后就没去想这件事了。正如他对蓝湛所说的那样，管她是谁呢？既然自己没有这个心思，就没必要管她是谁。

         魏无羡知道，蓝湛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，不想在林家借住。这个他能理解，所以二话没说就跟林安心告辞。其实，就算蓝湛不说要走，他也是要走的。毕竟，住在人家这里，尴尬得很。

         但蓝湛现在的反应不对劲。他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，已经不是平时吃醋的那个反应了。比那个严重得多，非常严重。到底是怎么了？

        魏无羡有些紧张，他知道蓝湛很快会醒过来，他马上就得面对一个醉酒的蓝湛，而且是一个在醉酒前就已经不对劲的还醉了酒的蓝湛。